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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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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瑕回到了武林大會的地方,他見眾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他上臺看了一眼接下來的對手,記錄人斜了一眼,看向了一個角落,晏瑕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是天煌的弟子。

晏瑕想,天煌的弟子一般武功都過於霸道,他還從未和這樣的人物比試過。

他原本應該對接下來的比試抱有期待,可他此時心緒繁亂,他想起顧易襄當時所言,那個丞相之女不想嫁人,所以死在了丞相面前,雖然也姓雲,但他潛意識認為雲綃不是那種因為嫁不對就會選擇死亡的人,他不想承認那個已死的女子就是雲綃,一點都不想。

可昨夜那個離奇的、似乎是帶有預料性的夢,無疑不昭示著雲綃一定會出事,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像極了雲綃,那纖細似乎快要能夠折斷的身姿,縱然看不清面容,可晏瑕已經從心裏確認了,那個女孩就是雲綃,那女子身穿翠綠衣衫,晏瑕想起來,他和雲綃第一次見面,雲綃就身穿一襲淺綠衣衫,這些都帶著預兆,直觀的告訴晏瑕,雲綃,出事了。

她就像那星光,一瞬間化成數點星芒,飄散在天地之間,任憑千尋萬找,也找不見蹤跡。

其實醒過來的晏瑕心裏早已明悟,那個善於藏鋒、會默默等著他吃飯、會轉身就為他采藥的女孩也許消失在天地之間,可他一點不想承認,不想承認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充滿生機的面容,不想承認見不到她一笑驚人的模樣。

他腦海裏充斥兩種想法,一種讓他去京城,一種讓他留下來陪著沈喻,他感覺這兩種想法纏繞在一起,理不清源頭,也分不清選擇,他右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轉身一看,竟然是駱淩淞,晏瑕大駭,他覺得自己心太亂,竟然連駱淩淞的到來竟然都沒有發現。

駱淩淞主動問他:“昨夜你在哪?”

晏瑕出聲回答,聲音有些沙啞:“同韓鈺蕭一起。”

駱淩淞嗯了一聲,此刻武林大會還沒開始,他目光寂寥,一雙眼睛似乎閱盡天下雜事,他聲如淙水,冰涼卻又清朗:“昨夜發生了一件事,有傳言是你所為。”

晏瑕迷惑卻又似有所感,道:“很荒唐。”

駱淩淞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斜著頭看向了別人,道:“可外人哪管荒不荒唐,你近日太過出彩,這些臟水潑到你身上,就算真洗幹凈了也要被人說道一二。”

晏瑕想起昨日,看向了景源真,景源真此刻坐在上位,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他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麽,晏瑕想起作夜,明悟道:“這話說的不錯,但昨日雖有人有了預謀,但也有人有了決斷。”

駱淩淞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景源真,了悟道:“嗯,他的確手段非常。”

晏瑕想起了今日早晨韓鈺蕭和景源真的交談,以及今日沈喻的疲憊,恐怕也與此事有關,此刻程穆見人已聚齊,於是起身走到臺上,眾人都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

程穆道:“昨夜發生了一件事,想必各位也應該聽聞了了,就在昨夜,一個邪教子弟竟然成功在水裏下了□□,若不是我們早有準備,怕是今日在座的各位,無法完全站在這裏,諸位啊,二十年前的輝煌已經成為了過去,如今邪教入侵,竟到了洛水之濱卻無人發現,還不夠眾位清醒麽。”

程穆話中帶著悲痛,句句誅心,晏瑕能看出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不是太好,晏瑕想:韓鈺蕭早就知道昨夜的事,所以韓鈺蕭看著他,既是束縛亦是證明他的無辜,畢竟最近樹大招風,晏瑕近日太過出彩,出身又被眾人鄙視,這種惡事不被人提還好,若是這種惡事被人說了一句,那眾人的懷疑就會紛至沓來。

昨夜韓鈺蕭的做法,能十分準確的洗清晏瑕身上的懷疑,畢竟雖然晏瑕厲害,但能在景源真和韓鈺蕭兩人的看管下還能做出小動作的人,就算是郗真也極難。

程穆接著說:“昨日之事發生後,我聽聞過數個謠言,可無論哪一條,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挑撥離間,撥弄是非,在場的各位都是武林俠客,做的是行俠仗義之事,不該跟著謠言詆毀別人。”

眾人在底下竊竊私語,此刻程穆身後有幾個人被壓了出來,他們見這幾人竟然是各大門派的弟子,那些人的掌門臉色都不是很好。

程穆這時道:“他們蟄伏於各大門派之中,若不是新任的清平宮宮主,恐怕我們都要著了道。”

晏瑕聽到這話,看向了這個莫名的清平宮宮主,他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有資格坐在那裏,新的清平宮宮主透露出邪教的秘密,所以程穆給他一次機會,看樣子除了程穆,那些坐在那些位置的人都知道了,他們將計就計,將這些人抓住。

這是程穆給這個新上任的清平宮宮主機會,畢竟鐘離煦雖然不是程穆的兒子,但眾人不知,因此清平宮宮主這麽做無疑是在打程穆的臉面,程穆在武林上地位極高,若是處置這清平宮其他人無話可說,甚至有的人會拍掌相慶。

因清平宮是殺手聚集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不知道何時就將刀劍至於自己脖間的人聚集之地,因此武林三十二正派,清平宮只是個中立的門派。

晏瑕看著這些被清平宮宮主透露出來是邪派的人,縱然他們說見到了這些人下毒,晏瑕卻有幾分的不信,畢竟他知道鐘離煦擅長的是蠱術,蠱術太過詭譎,它能讓一代聖女消失在武林,能讓一個少年自小過著吸人功力的生活,而武林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種東西,他們沒有聽過這種東西,太過容易招道。

晏瑕想著待到一會就將這件事告於程穆,畢竟他也沒見過太多的蠱毒,對這種東西了解太過匱乏,他只能先告訴程穆,讓程穆有所警醒。

雖然他這樣做無異於在背後捅了鐘離煦一刀,但若是再讓鐘離煦接著他的計劃行事,怕真是武林人要折損於自己的內鬥之中。

昨日的比試,既算是同輩人的試煉,又算是讓這些武林之人確定自己的實力,大部分人都是為了漲些經驗才參與。

可惜昨日晏瑕不僅看到了臺上的交流經驗之比,還看到了各個門派那些藏在暗處、甚至拿上臺上的齟齬,看樣子鐘離煦說的沒錯,就算他不布局,只需要在後面煽風點火,就可以讓這個看似輝煌承載著無盡榮譽的武林分崩離析、一招破敗。

晏瑕能看得出來鐘離煦手段極高,要不然他不能在現在皇帝的手下獲得如此的權利,讓朝天闕的眾人臣服,可權利就像一柄天平,它既可以朝這邊傾斜,也可以朝另一邊運轉,鐘離煦是個極聰明的人物,他能看出來皇帝對二十年前闖蕩武林的情誼不管不顧,只想著為了統治不惜覆滅武林,可武林人數眾多,這麽做下去必定流血千裏,哀鴻遍野。

但皇帝依然下了命令,他忘記了當年他做豪俠時的快意江湖,忘了醒時震退邪派,天下一劍,醉時沈臥美人,誰與爭鋒。

他回到朝堂後太過沈迷權力,權力的毒液融進他的骨血之中,讓他忘了當年的情誼與仁慈,他派鐘離煦前來解決這件事,恐怕一是為了清除他內心的疙瘩,二恐怕是鐘離煦身份不便明說,趁此機會也讓鐘離煦折損於此,可鐘離煦太過聰慧。

鐘離煦身份如此尷尬,又沒有長輩護著,在吃人不同骨頭的皇宮能安穩活到如今,就容不得他不聰慧,可惜他還是著了道,十三說過,是鐘離煦吸了他的武功,可能為鐘離煦提供內力的不只一人,或許他中了什麽毒,亦或是蠱。

晏瑕忽然想到,鐘離煦這麽擅長用蠱是不是因為他深受其害呢,畢竟百病成醫,或是正是因為他受了蠱毒的危害,所以他才能這麽擅長用蠱術,畢竟他身處中原皇城,若不是他自小接觸過,他如何能在皇城之中將蠱術練得爐火純青。

晏瑕當時說自己要當鐘離煦的幕僚,並不是隨意說說,如今皇帝太過偏執,善弄權術,他自己提防著鐘離煦,將鐘離煦置於百難之地,可他又不信任自己的兒女。

晏瑕曾在闖蕩的時候聽聞太多所謂的皇家秘史,縱然這些以訛傳訛的謠言不可信 ,但游歷的見識讓他增長不少他對這些事的見解。

如今的皇帝在闖蕩江湖前,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娶了一房小妾,那小妾替他生了一雙兒女,可惜初當人父的喜悅沒有絆住他,他毅然決然的離開了皇城,奔向了江湖,江湖肆意須臾,天下名揚彈指,他極快的成名,有轉瞬的消失,只留給江湖一個模糊的傳說。

而在朝廷人的眼中,他不過是去邊疆待了幾年,縱然眾位大臣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但也沒人深究這件事,因為當時正值他快登基,即將手握天下權柄。

在他登基後,平衡權術,娶了各家的女子,這些女子替他生了不少孩子,可惜女人之間的戰火極其可怕,看似悄無聲息,實則爭鬥百招。

不少孩子無聲無息的夭折於宮廷之中,直到現在,也不過只剩了三位皇子。

皇帝不是傻子,見到自己只剩下這三個兒子還有什麽不知呢,皇帝從出生就是太子,沒有兄弟與他爭搶,就算出了個鐘離煦也是他即將要登基的時候才出現了,可那時鐘離煦太小,小的脆弱不堪,所以皇帝留了一命,而皇帝他有數位子女,在宮廷的傾軋下只剩了三位,他既心痛,又悲涼,他看著這三個孩子,他們既是這場永無休止宮鬥的受害者,又是這裏面的參與者,他對這三人或許是失望了,到了如今皇帝還未定下太子。

二十年過去了,這四人的戰場也從皇宮變成了朝堂,晏瑕為了救鐘離煦,走過了無數的地方,見到了這四位皇子每人屬地的管轄,不得不說,經歷了容碧那一世,他對這幾位皇子的能力十分失望,他不知若是如今的皇帝撒手不管,僅憑某一位皇子的治下,還會讓這個王朝這麽安穩下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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